乡建,失控中的坚持——孟凡浩专访
2017 / 12 / 01

在乡村复兴这面旗帜下,

越来越多的中国建筑师将目光由城市转向乡村,

奔赴农村进行实践,被业界称为新一轮“上山下乡”。

建筑师也和乡村复兴越来越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那么,建筑师下乡到底在做什么?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由于一组“最美农村回迁房”的图片,杭州富阳东梓关农居成了新晋“网红”,甚至有很多旅行团也将其列为目的地,最近还获得了“2017美国Architizer A+ Award”低造价建筑类别的专业评委会奖以及社区类别的入围奖。《室内设计师》杂志此次与该项目设计师——gad设计总监孟凡浩进行了深度的采访,还原了一个“建筑师下乡”的真实范本。

 

ID =《室内设计师》
= 孟凡浩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低造价、品质与可推广性是切入点

 

ID 据我了解,你的设计方向一直是高端物业,农民安置房这类乡建应该并不经常涉及,这个项目的缘起是什么?

 

习总书记近年一直在提倡“留住乡愁”,杭州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希望打造13个“新杭派民居示范区”,旨在摸索乡村大规模人居环境的改善策略和操作模式。其实之前,东梓关回迁农居已经有初稿方案了,但政府不太满意。gad在城市人居环境领域的大量成功案例吸引了社会各界的注意,因此我们也收到政府邀请,介入下乡村,做一个示范村的设计。

 

ID 你是怎么理解“杭派民居示范区”这个概念的?

 

我自己并没有完全的乡村生活经历,但我看过农村建设中很盛行的“浙江省农居房图库”,农民造房子就是从这些图库里去选。我觉得这位副市长给设计师布置这样的课题,就是要让我们先理解什么是“示范区”。我认为,示范区就是要起到示范作用,在未来具备可推广价值,而在农民中,什么样的房子才是具有可推广价值的呢?农民都是注重眼前利益的,你得让他觉得性价比高,以很便宜的价格就可以买到比以前生活品质高的、对自己生活有着很大改善和提升的房子才可以打动他们。“低造价”、“品质”以及“推广性”这三者是有一定逻辑关系了,满足了前两点,才能达到“推广性”这个目的。

丰富性和多样性是传统乡村聚落一大特征,现实中匀质的占地面积限制亦催生出大量的兵营式“新农居”。如何才能实现一个原真性的新乡村聚落呢?在南大念研究生时,我们有门课程叫“基本设计”,对基本单元、聚落肌理、建筑类型进行分析研究,强调单元及单元之间的组合关系,剥离形式本身探究空间原型。在东梓关的设计中,试图运用这种研究分析方法,从类型学的思考角度抽象共性特点,还原空间原型,尝试以最少的基本单元通过组织规则实现多样性的聚落形态。这样的方式,无论是对设计单位还是施工单位,工作量都会小很多。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所以,成本不仅仅是建造成本,也应该包括设计成本,是吗?

 

是的,请好的设计团队,他们自身的设计成本也是很高的,因此如何用相对合理的时间为乡村做出高品质的设计,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在设计过程中其实有个小插曲,方案汇报后,领导们都很满意,但没几天市长带来口信:“我觉得你的方案形态非常丰富,有多样性。但仔细一看,其实整个方案里只有4个基本单元,进行了不同的组合产生的丰富的表象而已。既然这是示范区,我希望你能给46户做46个不同的户型。”

当时,我就和他解释我们现有设计策略的合理性。有三个原因:第一,我国的传统聚落都是生长的,经过慢慢的有机生长后产生了多样性,时间跨度非常大,而在我们这个时代,村落产生的机制不同,要求我们瞬间平地而起,一蹴而就;第二,46个完全不同的户型很难保证未来房子分配的公平性与公正性,就像商业地产的开发商一般只做两三个户型,才能让购房者不那么纠结;第三,每家每户的生活习惯与人口构成都不一样,46户的要求都不一样,如果完全按照非标的方式去做这个设计,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研,然而给我们的时间节点并不允许,我们现在的策略其实是对现有模式下的回应,提取了使用者的共性诉求。最后算是说服了他,项目得以顺利实施。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前面提到“提取共性”这点,能详细谈下你是如何提取的吗?

 

建筑终端用户的评价对设计师非常重要,在设计过程中,我主动要求政府安排我们与村民见面,了解他们的真实诉求。经过座谈后,通过调查问卷来进行相对标准化的共性提取,这不是一种追求极致的非标准化量身定做,但这是一个现行模式下可操作性很强的策略。虽然是政府主导,统一设计、统一建造,但和村民们自己家盖房子差不多,成本是他们一致的诉求,因此设计中从结构、构造、节点、材料等一系列环节都围绕着成本控制,最后这个项目才能够以低造价实现基本品质。村里告诉我,很多没选上房子的村民还在要。他们现在又在边上的土地找,只要面积段差不多,就可以继续生长,也不需要找人设计,单体的施工图都在,我只需要给他们出一张总图,他们就可以造,这个事就变得挺省钱了。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能举些实例来说明调查与设计之间的关系吗?

 

在调查中,村民们都希望大门朝南;一楼都要有个专门存放农药和生产工具的储藏间。同时,他们对车库的诉求比例却不是特别高,当时我们调研时,46户人家只有6户有私家车。我给他们的选项是,一楼如果有农用储藏间就不能有车库,如果两者兼顾的话,就没有一楼的卧室了。结果农民都选了不要车库,他们觉得有个离家不远的室外停车场就可以了。正是这个诉求对我的设计产生了很好的推进,在我们这个时代,城市的尺度和以前不一样,而那些关于乡愁的记忆往往是那些小巷子。既然不用在小区内部设置机动车道,我们在预留一条消防通道后,就可以将它们相互之间的通道做成那种比较窄的巷弄,再由巷弄串起很多组团以及公共空间,实现了传统聚落的尺度。相反,如果每家都要求把汽车开到家里,那我们就实现不了目前这种步行的尺度,而通过和他们的沟通,为我的设计提供了许多反向依据。

 

ID 如何实现这个想法并符合“推广性”?

 

我们从结构形式开始就是用最省钱的方式——砖混结构,这是农民房的盖法。我们用砖砌起来承重,局部的地方有一点构造柱,最后的土建造价才660元每平方米。在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断告诫自己要低造价,这个项目一定要便宜,否则即使做成了,也是不可推广的。虽然在过程中有好多次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所以我们最终没有使用石材以及木头等,外墙只是选用了最便宜的白涂料。在做窗户时,虽然木百叶很适合我们这个项目,但由于其造价,我们也放弃了,而是在外立面用了仿木纹的金属格栅取代了天然木头的做法。由于是工业化的材料,而且是在工厂开模量化生产的,其造价是可控的。出乎意料,村民对这个评价非常高,因为它不需要任何维护成本。最终,建安造价是716元每平方米,总造价为1376元每平方米。其实,很多村民认可这个房子,很大的原因是归咎于低造价,如果这个房子的造价是3000元每平方米,估计没村民愿意搬进去。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简直住进了画里

 

ID 如何考虑“新杭派”这个形态定义?

 

做假古董这件事,我们肯定不愿意做,因为这与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相差很大。农民也是新时代的农民,不是以前穿着马褂的农民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是跟着时代进步的,而新的材料也出现了,所以我们首先排除了做假古董的概念。

基地在杭州,而市长定的调子也是“新杭派民居”,我觉得需要在形态上体现出“江南”的概念。当时,我想到的是吴冠中先生的画,虽然在他的画中看不到任何工笔画的痕迹,所有的笔触都非常写意,但就让人感觉很江南。为什么吴冠中先生可以不用任何的具象传统符号却能将我们传统的气质表达出来,这是我非常感兴趣的。我想在设计中也尝试用这种抽象的方法,跳出之前所谓“杭派民居十大要素”这样的框架,去符号化地去表达江南神韵。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很多网友评论说“简直住进了画里”,其实,这样的评论表达得应该是你把原本存在人们脑海中模糊的景象变成了现实,甚至有所超越,能谈谈东梓关的外形设计灵感吗?

 

吴冠中的画中有很多微曲、起翘的屋面,他的手法其实就是将那些线条与屋面抽象出来。我们的传统民居中也有很多对称的坡,形成很强的仪式感,既然要走写意路线,就想把设计做得轻松点。于是,通过重构,将屋顶做成了不对称坡与连续坡。这样,几个不同单元在一起后,他们的屋面关系看上去相互是有呼应的,虽然整体感很强,但其实每个房子又是独立的,这就是单体和群体之间的关系,其实这也是中国传统建筑与西方传统建筑最大的区别。以前,我们中国人造房子并不需要很多复杂的图纸,只要把开间、进深定好后,更多强调的就是整个建筑群,每座单体建筑都挺简单的,但通过院落组织起来之后,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比如故宫建筑群、西递、宏村、土楼。在我们东方文化中,群体的观念比单体的观念要强很多,我在设计中就将这个观念融了进去,强调整体而不是单体建筑,形态走抽象路线。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但你的设计应该并不是村民喜欢的风格,浙江农民大多偏爱欧式别墅,是吗?

 

是的,欧式风格的别墅是在浙江农村地区常见的建筑形式,甚至在同村一墙之隔的地方,许多东梓关的村民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铺满瓷砖、装有罗马柱的洋房对他们来说是“富裕”的象征,但他们的价值观其实也是可以被引导的。比如村民们对3米高的围墙有歧义,认为这样的围墙太过封闭,我就找出胡雪岩故居的例子,向他们解释其实以前的有钱人都是住这种高宅大院,有高墙围合才是大家族的待遇。最终,大多数村民都被说服了,只有少数几家还是坚持认为围墙高了,最终经过妥协,我同意将这几家的围墙降了60厘米。但建成后,据说他们后悔了。设计过程其实就是和村民博弈的过程,虽然有策略选择,但有时也只能舍小取大。

还有件很有意思的事,就是村民们不让我们种树,这在城里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村民认为,树会挡着采光,他们认为敞亮是最重要的,乡村里树见得太多了。我尊重了他们的意见,把树都往中间挤了挤,种到了后院的位置,村民对北边种树倒是不介意。但就过了几天,听说我们公司在城里做的一个中式别墅项目,就是因为一栋别墅旁的公共区域内景观种了一棵樱花树,这套房子就比别的房子贵了好像40万,可能这就是真实的城乡观念差异吧。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ID 这看起来还算顺利,还有其他插曲吗?

 

作为政府代建工程,施工单位是最低价中标的,他们才是最让我头痛的。他们甚至不按你的图纸做,随意定位,准确性和精确性都不够,砖砌等手工化的过程也特别糙,好在这个项目讲究的是整体效果和群体感觉,局部的精度缺失没有带来颠覆性的后果。

其实,城乡施工队的人员素质差别并不大,原因是城市高端物业项目有非常好的中介方——比如民营开发商的工程管控部,这种管控机制对施工队的约束力非常大,有权利将他们拉到黑名单。而在东梓关这样最低价中标的项目,你拿施工队没有办法,这可能是我在这次乡建中碰到的最大的问题之一。即使是找民间施工队也会好很多,在尊重设计的前提下,甚至可以发动村民让他们自主建造,毕竟是他们自己的房子。

而我们的现状是政府、设计师与真正的居住者三者之间的身份是分离的,并不像传统聚落那样有着有机生长的过程——今天来你家盖房子,明天我帮你加修,过段时间再去别家盖房子,这其实是种没有利益往来的、纯民间的模式。

针对这类乡村项目,我们就不大可能以城市的精确性以及实施度来要求。顺应现状条件是前提,其实能建成的意义远远大于追求完美。

 

 

↑ 杭州富阳东梓关乡村农居

 

 

设计是自然推进而形成的过程

 

ID 除了东梓关,还有什么其他乡村项目吗?

 

隐居云栖度假庄园位于杭州云栖竹径景区里面,一片竹海,景观非常好。我的设计方案就是尊重原始地形,在这么好的环境下,建筑自身的标识性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场所感:第一,基地中有很多大树散落其间,这些是不能动的;第二,基地本身有三个产生了高差的台地,这也必须保留。这几个要素确认后,其实总平面就已经出来了——台地上是一些小别墅,入口是公共区,再往南是一些集中的客房,有树的地方就空出来做院子,没有树的地方就做建筑,就这样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张平面图。这个项目更多地是从路径和院落的关系出发,通过围合、起承转合形成了一进一进的院子。

 

↑ 隐居云栖精品酒店模型

 

其实,设计就是围绕问题和限定条件,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设计的推进过程,风格并不是我的切入点。还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位于杭州大运河畔的隐居江南,这是一个历史街区的空间改造,我也是在苛刻的限定条件下逐步解决问题,其结果也是自然推进形成的过程,没有任何先验性的设定。

 

 

 

↑ 隐居云栖精品酒店


隐居江南原先的建筑经过几次业态更新后,被隐居集团盘下做精品酒店。原来的建筑是分离的两幢,于是,我就做了两个动作:第一,用一个体量将两个空间连接起来;第二,这房子原来的面积是2200平方米,但两栋房子间是有高差的,2.2米的地下自行车库就荒废了,变成堆放杂物的地方,反而影响酒店的内院界面,因此我们将自行车库下挖40厘米,高度做到2.6米,将一二层贯通后,做了书架和大台阶,就盘活了原来荒废的自行车库,面积也一下子增加了600平方米。隐居江南是个限价的改造项目,我们将有限的造价花在了面上,在结构不大动的基础上,做了二次表皮。这个历史街区都是十年前设计的青砖调子,但我又不想简单地用这些砖去贴一贴,就通过穿孔的方式,将砖当作幕墙来做。原来的形体突出凹进是非常不完整的,但通过二次表皮包裹后非常整体。

 

 

 

 

↑ 隐居江南精品民宿

 

ID 除了东梓关这个项目外,你之前也提到过松阳的实践,可以谈谈这个项目吗?

 

松阳的这个项目是和田园东方朱胜萱一起合作的,我们想把乡村中的原住民、新住民以及乡村体验者整合在一起,做乡村的整体复兴与激活。其实,乡村最后是否能复兴还是和是否有人的回流相关。第一,原住民的回流;第二,能否吸引新住民和新的体验人群。我们想将这些人群混在一起,通过内部的业态设置,呈现一个比较有活力的乡村。比如,有艺术、文创、电影院、展览,然后又有面包店、咖啡馆,有村史馆、很好的民宿、特色的餐饮店、原住民住的地方,你可以在这个区域体验民宿,还可以和原住民发生真实的互动,甚至还可以去吃一些农家乐……我们将这种方式定义为“新乡村社区”。

 

↑ 松阳原舍

 

ID 如何定义新住民?

 

“新住民”就是指到了一定年纪,通常是60岁到80岁之间,有了回归田园之心的人,他们会在乡村租一些房子,甚至买一些使用权的房子,在乡村中生活几年。这些人到了80岁之后,基于对城市医疗的需求,可能会再次回归城市。这代人以前往往“上山下乡”过,或有过类似经历,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ID 所以,乡村复兴是知识分子虚构的妄想?

 

无论是习总书记提出的“留住乡愁”,还是最先起步的知识分子的乡愁情节,结合到现在的可持续盈利模式,乡村开始都刮起了民宿、小镇一阵风,到处都是做美丽乡村。但现在的导向开始变了,国家也意识到小镇“一窝疯”是有问题的,陆续有文件出来,不可以打着地产的名义去做小镇、做乡村。

 

↑ 松阳原舍

 

松阳的这个项目其实是前面几个项目的叠加,在这里能给各种类型的人找到有归属感的业态,能留得下来人。我认为在乡村中,依靠某一种业态都是不可持续的,完全靠民宿的话,原住民去哪里了?乡村体验者只是瞬时人流,在这里住住就走。城市人来看看风景、吃吃农家乐就结束了,这种方式如何用产业来带动呢?

 

无论是做小镇还是乡村,那些我们建筑师能完成的物质形态的东西都没有那么难,无外乎设计水准的高与低,其实都能用。但产业的道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一个产业不能让村民回流,在乡村中有就业机会,那乡村就很难重新被激活。

 

↑ 松阳原舍

 

建筑师是个提供解决方案的角色

 

ID 介意被定义为商业建筑师吗?

 

从来不介意自己商业建筑师的定位,我理解的商业建筑师其实就是更多地对市场规律和业主需求的尊重,更偏向一个提供技术解决方案的角色,而不是把自我表达放在第一位。

 

ID 所以,从你之前的介绍来看,你的乡建与其他先锋建筑师的思路并不一致,能否谈下做乡建与城市高端物业这两种物业的不同呢?

 

从设计的目标来说,我觉得是有共性的。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关键点都是品质感、基本空间好不好用,但策略会不一样。城市中的项目通常是销售物业,建筑师在这类项目中的角色是技术服务机构。作为建筑师,我会特别克制自己的个人观点和欲望,特别注意倾听开发商的销售总监或者销售部的反馈意见,在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之后,再做一些主观提升。在所有的商业项目中,我的态度都是尽可能往后退,但在满足所有的业主诉求后,建筑师需要保证整个项目的品质感和价值感,因为这会产生的设计溢价,这就是建筑师和城市开发商之间的关系。相对城市中的大型开发商,小规模项目的业主会有更高的美学修养和更多的文化情结,我和这些业主会产生许多共鸣,所以设计介入度会更高,包括产品定位等,而概念延续也会更强些,这就导致设计策略与手法不一样,会在设计中对文化与地域性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但无论是哪种项目,我都比较注重需求,这是市场与终端客户的需求,我不认可也会尊重,毕竟别人给你出钱盖房子,你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完全按照你的个人喜好来做呢?

 

ID 你能整理下这几次下乡后的经验及反思吗?

 

我觉得建筑师下乡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与传统之间的关系,传统就像《千里江山图》中描绘的场景,这是我们的根,建筑与自然的关系也是非常亲近的,建筑不是以物体的形式呈现的,传统聚落的密度、结构以及在山水关系中疏密有间的节奏都是值得细细体会的。我们的城市化进程其实就是大饼式的蔓延,如果在做乡村项目时也沿袭城市化的做法,那乡村就成为了下一个城市,这将非常具有破坏性。

第二,当然尊重传统并不是意味着全盘照搬保留,而应该是批判性怀旧,好的东西是保留的,但并不是完全的拿来主义。作为建筑师,我们总是希望在材料、建造方式、施工模式上有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留下印记。如果我们只是模仿传统,那我们这个时代就会没有属于自己的建筑。

第三,乡村建设光有外壳不够,仅仅提供一些有地域性、时代感的物质空间还远远不够,更亟需的是通过政策支持、体系优化、模式探索去解决乡村生产、生活、生态等系统性问题。对于乡村来说,洁净是基础,产业是支撑,文化是灵魂,产业的导入、传统文化的挖掘、民俗风情的传承,让这些元素引领乡村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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